瑪莉活小姐穿得比平時年青得多,我向她問好,她也很自然地告訴我這週發生的事情:「自從上週跟你見面後,我的焦慮情緒有點放緩,但總是不到幾天,焦慮又開始重來。前天開始,每當我看到商店門口放有消毒酒精時,我就會不斷地搓手,差不多每五分鐘搓一次,現在我的手也開始乾燥了,家人擔心我患了強迫症。」
「這種搓手的狀況,以往有否出現過? 有否干擾過你的日常生活?」
「我覺得一定要搓手,如果沒有搓手的話,我怕會受到感染,如果受到感染的話,會把疾病帶給我的家人。我不停地想,如果媽媽染病了怎麼辦,我很害怕,這種感覺很難受。我媽媽已經 83歲了。每當想到這兒,我就快崩潰了!」
她並沒有回覆我的詢問,卻轉移到媽媽生病上面。這次我並沒有干預,只是承接她的說法。
「看來你理智上知道這樣搓手是不合理,但在情緒上卻不能停止這動作。」
「是!我不停地搓,像是要搓過明白!」
「搓過明白?」
「對!要搓到能証實沒有病毒為止!」
「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怎可能證實沒有病毒!但是,我還是要⋯⋯」
「那我可是明白的,就像找來找去也找不到答案。」
「對啊!越找不到,就越想找!」
「那是找不到出路的感覺。」
「是的。」
「那你為什麼現在不搓手?」我是希望做一個反證,使她明白有例外的時刻。
她想了一會。
「我覺得這兒是安全的,這兒沒有細菌。」
她話一說,我倒覺得有點不對勁,剛才說是病毒,怎麼會突然說成是細菌,雖然這改變看來微不足道,但卻引起我的好奇。我試著問:「不知這會否有特別意思,但知道你一向說害怕的是病毒,為何會說這兒沒有細菌?你是否有注意到自己在改變了說法?」
「有嗎?哦⋯⋯對的,這是我媽媽常常跟我說的話。」
「你媽媽經常說這話?」
「是的,她經常說。」
瑪莉活小姐像有意淡化這「媽媽經常說」的話。我感到她的語氣像有點改變,像有些孩子氣,我繼續追問:「有原因嗎?」
她想得有點入神。
「這事情也太久了,若不是你問的話,我也覺得有點慣常。」
「嗯⋯⋯」
我想,故事快來了⋯⋯
「我是一名早產嬰兒,媽媽跟我說,我出世後一直放在隔離箱內,怕受到細菌感染。當時媽媽常來探望我,每次也在隔離箱外說:「寶寶,我是這麼的對不起您,讓你受到痛苦,您在這裏面會很安全的,這兒沒有細菌。」
我的心冒起了寒意,這樣的一句說話,在瑪莉活小姐的心中重覆了四十多年。
年輕的服飾、隔離箱、媽媽的叮囑,這一切也太相似了。原諒我與生俱來的想像力,但我也忽然覺得自己像在隔離箱內。
在無菌狀態下存活,是瑪莉活的身體記憶,剛出生的她,還未懂什麼是情緒,就已經驗重大的恐慌,而這情緒記憶一直活在她的心中。
我們又再談論了不少有關那句說話的事宜,原來它影響了不少生活的細節 ...
就這樣,為瑪利活小姐指引了情緒的導航。
還記得嗎?真正到達(情緒)的時候,才可以啟程離開了。
免責聲明:這個模擬案例是根據我多年來臨床實踐中的許多此類案例綜合而成的。由於這個小故事中描述的情況比較常見,所以可能與任何一個人有明顯的相似之處。然而,任何這種相似性都是偶然的。這些名字都是虛構的,並不是指任何一個真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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